沈面面作死記④

骨笛果然有用。幽畜們在笛聲響起之時便猶豫不前了。

花無謝見狀，自然欣喜。他一邊吹奏著骨笛，一邊緩緩地挪動步子，滿頭大汗地在圍了他好幾圈的幽畜群中走出一條道路來。

不過，變故驟生。就在花無謝即將踏出幽畜的包圍圈時，一只三個頭的幽冥獸不知如何出現的，完全不顧笛子上的鬼王氣息，徑直朝他撲了上去。

花無謝一驚，心知骨笛對這骨頭怪無用，慌忙飛身出去，離開原地，躲過了幽冥獸的攻擊。

這一躲避，笛聲自然停頓，先前還在猶豫不前的幽畜像是受了什麽鼓勵，紛紛沖花無謝齜牙，繼而露出血盆大口，一擁而上，比之初時更加兇猛。

花無謝再吹笛子，卻已無用了。

不管是幽畜還是幽冥獸，花無謝都不曾見過，更沒有對付過。別無他法，他只好撿了地上碎石當做武器，對抗這些怪物。可惜的是，凡人終究不是怪物的對手。花無謝的石子對這些怪物並不能造成任何傷害，甚至連撓癢癢都算不上。

似乎真的無力回天了。花無謝輕嘆一聲，全身緊繃的神經在放棄希望這一刻徹底放松下來。他只遺憾死前也沒能找到面面，辜負了沈巍的囑托。

幽畜近在眼前，時間只在一瞬間，花無謝的腦子裏卻已浮現過千千萬萬的畫面，閃過各種各樣的念頭。他一手拿著面面的骨笛，一手扶著腰，按在沈巍給他的護身符上——卻發現，裝著護身符的荷包不知何時弄丟了……這真的是臨死前的絕望……亦或是希望？

花無謝忽然笑了，再次仰起頭面對幽畜時，便是風輕雲淡，從容不迫，再無害怕的情緒。

果然，幽畜的獠牙離他咫尺，卻沒咬在他的身上，而是咬在面面的手臂上。血液飛濺，濺了不少在花無謝的臉上。花無謝很是心疼，臉上卻並不顯露心情。他覺得有必要糾正一下面面的認知了。

面面出現的時候，這些怪物似乎停頓了一下，而後瘋了一樣朝面面和花無謝撲了過來。

面面來不及和花無謝說話，便投入到戰鬥中去。

花無謝眼角含笑地看著面面一個人打敗這一圈怪物，並不覺得奇怪。等到面面消滅完這些怪物，關切地詢問花無謝有沒有傷著時，花無謝笑著問了句：“好玩嗎？”

面面覺得花無謝情緒不對，立刻癟了癟嘴，說道：“不好玩，你受驚嚇了。”

“你少來。”花無謝只覺得胸中一團火，燒得他想打面面一頓。“過來。”

面面大人心道無謝生氣了，但臉上還是懵懂地問：“無謝，不過去行不行啊？”花無謝挑眉，面面立刻解釋道：“我我剛剛殺了這麽多幽畜，身上很臭，怕弄臟你的衣服。”

“好啊。不過來也行。夜尊大人難道就沒有什麽要向我解釋的嗎？”花無謝很生氣。他讓他過來不過是想看看他的胳膊傷得重不重，誰知道夜尊那麽多借口。

面面一怔，快哭了。花無謝從來不會這樣喊他的。“無謝……”面面招牌式委屈上線。

花無謝的臉部肌肉抽了抽，打定主意要夜尊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於是，花無謝板著臉說道：“不想說就算了。”說完，花無謝背過身去，免得看著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又心軟了。

面面急了，瞬間就轉換位置，出現在花無謝面前，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地說道：“無謝，不要不理我。”

“呵。”花無謝冷笑一聲，並不打算說點什麽。

面面確定花無謝是真的生氣了，心下有些慌亂，立刻認錯道：“無謝，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呵呵。”花無謝繼續冷笑，雙手抱胸，漠然地看著夜尊。

“我真的知道錯了。”面面委屈。

花無謝一動不動地看著夜尊，用眼神告訴他繼續說下去。

撒嬌賣萌委屈都不管用了，面面第一次覺得頭皮發緊，舌頭有些打結地說道：“我不該不和你說一聲就來地府找岳父大人的。”

“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沈面面！”

“啊？”面面思來想去，情緒低落地說道，“無謝，我是鬼王，不是你心中的花仙哥哥。我——”

“住口。”

面面：……生氣的媳婦好可怕啊。

“無謝……”面面繼續委屈。

“不管你是什麽，你都不該騙我。”花無謝氣急了，“我們既已成親，便是最親近的人。騙我很好玩嗎？”還不惜自殘讓他擔心。沈面面的腦子到底怎麽長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是誰，可我又怕你知道我的身世，後悔和我成親了。無謝，我就出生在這裏，本質上，本質上和這些怪物是一樣的。我，我真的害怕……”

“這就是你傷害自己的理由嗎？”

“啊？”他聽到了什麽？無謝其實只是關心他嗎？

“裝什麽裝？”

“啊？”面面覺得活了一萬年的腦子有點僵，轉不過彎來。是不是花無謝生氣的原因不是被騙了，而是他受傷，讓無謝擔心了？

楞了好久，面面忽然眼淚嘩嘩地跪在花無謝面前，稀裏嘩啦、不帶喘氣地說道：“無謝，我真的知錯了。我不該因為看見你和傾城公主在一起討論我的身份就吃醋一言不發地去了地府，不該一言不合就要拆了地府，不該瞞著你和那些道士妖怪串通演戲。最最最最重要的是我不該騙你，不該讓你受到驚嚇。無謝，你打我吧，或者捅我幾刀，我絕對不喊疼，只要你不生氣了，怎樣都行。”說著，面面已經幻化出一把冰刀來，硬塞到花無謝手中。

花無謝無語地看著手中的冰刀，氣不打一處來，冷冰冰地說道：“我要回人間。”他什麽時候和傾城公主討論面面的身份了？面面還想騙他。

什麽？他都知錯了，媳婦還不原諒他？面面又急了，拖著花無謝的手就沖自己戳了一刀。“無謝，我真的知錯了，你不要拋棄我。”

花無謝睜大了眼睛看著冰刀沒入面面胸口，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窒息。他終於明白沈巍為什麽會說面面有病了。面面真的是一個毫無安全感的人，總覺得全世界的人都會拋棄他，所以即便花無謝再三保證喜歡他，他還是會時不時地做出一些試探的事情來……

“無謝，你不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裏好不好？”

花無謝喉嚨哽得厲害，半晌才紅著眼睛說了一句：“你就不知道疼嗎？”

“我不喊疼。”面面癟著嘴說道。

花無謝“兇狠”地瞪著面面，嘀咕道：“是不是鬼王就不會死？”

“會。”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能重生，但上輩子，他的確和沈巍一起死了……

“會死你還總傷自己，就不怕你走了，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嗎？”

“無謝……”

“閉嘴。這裏沒有藥，我要怎麽幫你啊？”萬一面面死了怎麽辦……

“無謝，你是怎麽知道我……我在騙你的啊？”

“你還說！”

“無謝……這點傷我死不了的。”撒嬌技能開啟。

“哥哥曾送我一枚護身符。這件事除了哥哥，恐怕只有你知道。護身符丟的時機這麽巧，我當然知道是你做的。”真是怕了面面了。

“原來是這樣啊。”百密一疏，都怪哥哥告訴無謝護身符的作用，“無謝，這裏是我生長的地方，你要不要看看再回人間啊？”

“你的傷真的沒事？”

“沒事。”面面胸口的冰刀瞬間消失，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連個疤痕都沒留下。

花無謝神奇地看著這一幕，還沒回過神便感覺到耳垂濕熱。“面面，你做什麽？”

“我都不知道夫君比我自己更愛惜我，所以要好好伺候夫君。”

“你滾。”這地方堆了這麽多怪物屍體，面面真是重口。“你身上很臭。那種事情，那種事情回人間再說吧。”

“不要緊，一個法訣就解決了。”

花無謝：……

“無謝，我好喜歡你。”

“喜歡我？以後就算為了我也不能再傷害自己了。”

“夫君吩咐，我一定照做。”

“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的。”

“好，我動口。”

花無謝：“沈面面，你住口！”

面面委屈……面面還敢……

於是……

（作者君已經被幽畜圍攻，無法看到面面和二花花的性福生活，所以寫不出來了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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